簡尋尋第二天早上醒過來, 還被裴硯之摟在懷裏，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裏回放，她臉頰“刷”一下就燒了起來。

從來沒有這麽熱過。

她看裴硯之似乎還在睡, 悄悄動了動手腳，想爬出去。

“昨晚不是還很熱情嗎？”裴硯之染著鼻音的嗓音在頭頂響起, 懶洋洋的帶著笑意, “怎麽？睡過、享受完就不認賬了？”

簡尋尋：……

這都什麽話！

哪、哪裏就睡過了？

裴硯之像是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，笑得更肆意：“都同床共枕了還不算睡過, 簡尋尋，你有點渣……”

簡尋尋：！！！

救命！大早上的, 他, 他在幹什麽？

簡尋尋甚至都顧不得反駁他莫須有的指責, 整個人都要燃起來了，悄悄往後挪動，想要避開他可怕的東西。

裴硯之被她的反應逗樂了, 伸手一摟, 又將人帶回了懷裏。

“你, 你別……”簡尋尋現在慫得要死, “我, 我……”

昨晚她確實覺得時機成熟了, 那個情緒下, 她就是想跟他發生點什麽。

但是現在，大白天的，她臉皮沒那麽厚，實在有點不想。

“不做什麽。”裴硯之好笑，“讓我抱一會兒。”

他說得很誠懇，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在早上醒過來, 身邊有個溫暖的懷抱，簡尋尋自己也覺得這種感覺很不錯，也就沒再矯情，安靜下來。

但是，有些東西，還真不是說安靜就能安靜下來的。

某樣東西的存在感越來越強，簡尋尋都要哭了。

裴硯之也覺得不能再抱下去了：“算了，起床吧，餓了嗎？”

話音剛落，簡尋尋的肚子就咕嚕嚕叫了一聲。

兩人對視一眼，都笑起來。

昨晚的情緒波動，算是徹底平覆。

依然是裴硯之做飯，簡尋尋坐在吧臺前看著。

家裏開著暖氣，他只穿了件T桖，露出修長的小臂，用力的時候，手臂上的肌肉繃緊，顯現出流暢的線條，極具美感。

這人做什麽都那麽好看，好像永遠優雅從容……不對，昨晚他好像就不是很從容。

簡尋尋還記得，有一個瞬間，她看著他的時候，他眼睛好像很紅。

昨晚那個時候，她正處在一種極致的情緒發洩後的空白模式，腦子都不會思考，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。

現在再回想，他當時的眼睫甚至、似乎、好像，也有點濕？

是汗水還是淚意？

簡尋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。

她一直試圖讓裴硯之哭，所以更清楚要真的讓這個人哭，有多麽難。她潛意識裏是覺得，裴硯之不可能會哭的。

從十二歲那年，他媽媽去世後，不管再苦再難，裴硯之就沒掉過眼淚。

簡尋尋最初想讓他哭，確實是為了生命值，後來就是純好奇了，好奇系統的界定。

但是不管系統怎麽界定，在她心裏，裴硯之都是最好最好的人。

不過昨天晚上，系統並沒有出現。

所以，到底是裴硯之這個大反派不算人渣，還是他其實沒有眼淚，是她想多了？

簡尋尋再次被勾起了好奇心。

自從知道系統會根據她的反應來修覆bug後，簡尋尋每次跟系統說話都在勾心鬥角：【昨晚裴硯之流淚，你怎麽沒給我算生命值？】

【你覺得你男人是人渣？】向來機械古板的系統，居然學會反問了。

簡尋尋大為吃驚：【不是你們自己在書裏寫的，他是大反派嗎？】

【那是上輩子的事情。】系統今天似乎挺好的樣子，【現在跟之前不一樣了。】

簡尋尋一楞：【什麽意思？】

【男女主都落網了。】系統似乎還有點感慨，【主角光環不覆存在，所謂的反派也好，配角也好，也都不覆存在。從他們走進看守所那一刻開始，這個世界人人都是主角，人人平等。】

有人證和物證，梁亦然和簡覓覓做過的事情無從抵賴，昨天晚上就已經被警方帶走，等著搜證完成後，向法院提起訴訟。

簡尋尋：【昨天晚上，你怎麽沒說？】

【你倆那麽激烈……】系統很有技巧地頓了頓，【我哪好意思偷看。】

簡尋尋：【……】

她已經預感到什麽了：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。】

系統：【什麽秘密？】

簡尋尋說：【我知道怎麽快速刷生命值了。】

【怎麽刷？】系統認真求問。

【每天去法院旁聽……】簡尋尋笑了，【那裏肯定每天都有悔不當初的人渣在哭泣後悔。】

系統：【……】

【所以，如果你去下一個世界，記得把這個bug修覆好。】簡尋尋手指搭在吧臺上，眼睛看著裴硯之，看他轉頭，還朝他飛了個吻過去，【如果我沒猜錯，你也要離開了吧？】

剛才系統說，這個世界以後人人平等，如果系統還存在，那就不是人人平等。

系統似乎沒想到被她看出來了，安靜了幾秒才回：【你果然聰明，相信以後會過得很好。】

【可是，我的生命值好像還剩得不多。】簡尋尋有點不放心，她現在可舍不得早死，【能等我再刷兩天嗎？】

系統說：【你的生命值在昨晚男女主進去、大反派為你流淚的時候，就已經刷滿了。】

簡尋尋：【好吧……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？】

系統：【你問。】

【我對前世的記憶，算不公平嗎？】簡尋尋問，【你會不會一並收走？】

【你想要嗎？】系統再一次反問。

簡尋尋遲疑了一下，她說不好是想要不想要，都有一點。

想要是因為那畢竟是她真實經歷過的，是她的財富。

不想要是因為，如果沒有那些記憶，她會成為一個全新的簡尋尋，不必背負上輩子帶來的不安和壓力。

沒等簡尋尋做出回答，系統就先道：【其實這些都不重要，因為隨著角色的大變樣，現在這個世界已經脫離原書，成為一個獨立的世界。這個世界的走向，和書中世界會截然不同。從今以後，那個世界對你而言，只是一個存在過的平行時空而已，不具有任何參考性。即便你擁有記憶，也不會造成不公平，所以就這樣吧。】

簡尋尋：【……】

【那麽，就說再見了？】系統的聲音無端溫柔了幾分。

【等等。】簡尋尋輕咳一聲，【最後一個問題。】

系統：【……】

簡尋尋：【上輩子，是裴硯之幫我媽媽付的醫藥費，對嗎？】

【這個問題重要嗎？】這是今天系統第三次反問。

簡尋尋發現，她以前對系統的誤會很大，這絕對不是一個正經系統：【重要。】

愛他的心不會變，可她不希望他做過的事情，沒有人知道，哪怕只是上輩子。

【是。】系統終於說。

簡尋尋笑起來，裴硯之剛好轉身，忍不住問：“笑什麽？”

“笑我運氣真好。”簡尋尋跑進廚房，從背後將他抱住，“從墻上跳下去，居然也能碰瓷到這麽一個大帥哥。”

裴硯之不解：“什麽從墻上跳下去？”

“你不記得？”簡尋尋一楞，像是終於抓到他的把柄，“裴硯之，你完了，你竟然不記得我們的初見……我要生氣了。”

她不過隨口說說，裴硯之倒是認真起來。

他關掉剛打起來的火，回頭看她：“你是……我想起來了，原來你是那個女孩！”

裴硯之難得驚訝：“我當時沒仔細看……難怪在醫院看你覺得眼熟。”

他對姑娘向來是敬謝不敏，那天全程沒有仔細看過簡尋尋，後來在醫院見到，雖然覺得有點眼熟，但因為想到小豆芽菜，也就沒再多發散。加上他並不知道那天那戶人家其實是簡家，後面也就沒往那方面想過，以至於一直都沒將兩人聯系上。

“唉……”簡尋尋裝腔作勢地嘆氣，“居然有人連跟女朋友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都不記得，唉……”

裴硯之：“……”

他這輩子難得理虧，一把將簡尋尋抱起來，放到旁邊的吧臺凳上，然後雙手撐在吧臺上，低頭蹭蹭簡尋尋的鼻尖，笑著問：“好了，是我的錯。說說吧，你想怎麽懲罰我？”

“懲罰”這個詞，就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暧昧，簡尋尋心跳莫名加快，咬了咬唇說：“罰你……伺候我一輩子。”

她的本意，是想表達愛意，委婉地表達想跟他一輩子的心情。

但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含蓄，裴硯之居然誤會了她的意思，竟然有點為難的樣子：“現在開始嗎？”

“嗯？”簡尋尋瞪大眼睛，“莫非你還不願意？！”

“願意願意。”裴硯之伸手去撩她的T桖下擺。

她還穿著他的T桖，這個似曾相識的動作，讓簡尋尋想到昨晚黑夜裏發生的一切，這才意識到裴硯之大概將“伺候”理解成了別的意思。

“你，你這個老流氓！”簡尋尋急得拿腳尖輕輕踢他，“我不是那個意思！我的意思是做飯！想吃你做的飯！”

她那點力氣，跟調情似的，裴硯之任由她踢著，將頭靠在她肩膀上笑得不能自已。

簡尋尋這才徹底明白，這人純粹就是故意的，故意逗她。

“現在就開始欺負我了？”簡尋尋哭笑不得，“我……”

“說好了一輩子，可不能反悔。”裴硯之馬上擡頭，在她唇上親了下，“蓋過章了，馬上生效。”

簡尋尋：“……幼稚。”

裴硯之用行動證明，他還有更幼稚的——他給顏臻打了個電話：“今天幫你老板請個假。”

“怎麽了？”顏臻大驚，“出了什麽大事？”

要知道裴硯之可是從來不會休息的鐵人。

“喜事。”裴硯之說，“準備紅包吧。”

說完就掛斷電話。

簡尋尋：“……”

“這就伺候你吃飯。”裴硯之親親她的唇，回到廚房重新打開火。

簡尋尋剛想說話，他又在煙火氣裏回頭加了句：“等吃飽了再伺候你別的。”

簡尋尋：“……”

救命！這日子還能過嗎？

答案當然是能，而且好像還很不錯。

簡尋尋晃著小腿，故意不看裴硯之，嘴角卻忍不住瘋狂往上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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